不久前,绍兴有20000家纺织和服装工厂形成一片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工厂里挤满针织工人和缝纫工人,他们每周工作6天,有时是7天,他们生产的产品销售给美国大零售商如Gap和沃尔玛。
但是现在,美国需求正在减弱,绍兴,一个沿海城市,是世界上最大的纺织中心之一,已成为全球经济衰退的受害者。
这里的工厂关闭。有些老板已逃离小镇,致使成千上万工人陷入困境。其他老板在担心滚雪球似的债务和破产前景。
业内专家钱进(音译)表示,中国纺织公司突然在“为生存而挣扎。”北京去年12月发出的警告也很可怕:多达三分之二的国家纺织和服装公司可能会破产。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们的订单减少了三分之一,”锡里斯针织公司董事杨保林说,他经营的工厂在绍兴,约1800名员工。他说:“所有出口商都遭遇了滑铁卢。”
纺织行业的问题才仅仅是开始。中国再次崛起的经济正在目睹其三十年来的最大滑坡。据信,多达2000万农民工已经失去工作。沿海城市爆发了一连串工厂关闭引发的示威,北京越来越关注社会和政治动乱。
政府已宣布5860万元的经济刺激方案,以帮助维持工厂运营。部分国有企业得到命令,不许解雇工人。政府已指定汽车制造,船舶制造和电子产品制造商做为救助对象。
但是,少数几个部门对于中国经济至关重要,4500亿美元的纺织和服装工业是中国全球贸易实力的证明以及发展模式的象征,它的基础是低成本出口。
去年,在中国3000亿美元的贸易顺差中,纺织服装行业占1530亿美元,远远超过其他任何行业。今天,纺织品和服装制造商的从业人员超过2000万,其中大部分是来自中国最贫穷省份的民工。
由于这些原因,北京一直关注该纺织服装行业的艰辛。
“这个行业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这一点对于社会稳定非常重要,”中国纺织工业协会副总裁孙瑞哲说。
专家们指出,发生绍兴等城市的事情可能是一个晴雨表,中国的贸易可能是一个反映其社会现状的窗口。
绍兴,距离上海西南约100英里,在上世纪80年代崛起,当地的稻田变成生产化学纤维的小企业,如尼龙和染色织物,供应大牌零售商。
不久,数百家然后数以千计的纺织工厂冒出来。这个城市的人口增长到400百万,成千上万的民工从中国内陆省份来到这里,住在公司宿舍,从事长时间的劳动。
工业界的官员称,今天,中国没有任何城市集中这么多纺织和服装生产商。据当地政府称,这个城市巨大的纺织品市场以及不断延伸的商场,每天吸引100,000访客,去年达到90亿。
新的道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宝马和雷克萨斯经销商,湖边别墅,豪华住宅遍地开花,命名为“全球纽约”,“维多利亚花园”,“金王大厦。”
37岁的天生集团总经理之一张国伟说:“这个城市有太多百万富翁”,天生集团是绍兴最大的羊毛生产商。
张先生的经历是一个典型的由贫民窟到富豪的绍兴传奇故事。20年前,他是一名技工,月收入约4美元。现在,他驾驶奔驰,谈论着送女儿到外国大学读书的事情,他的工厂拥有3000工人,他谈论的是工厂高速发展问题,工人宿舍问题,电影院问题,室外网球和篮球场问题。
天生进口新西兰羊毛,纺成线,漂洗染色之后,剪成段,最终用于制造外套,裤子及其他衣物。该公司的工人小时收入约1美元,或者更少。
即使张先生也说,他受到伤害,但他预计,在政府的帮助下,他的企业能够生存下去。
早在2007年,石油价格开始不断上涨,抬高用于制造尼龙衣物的化学纤维成本。
煤炭价格上升,工厂运营成本更高。当2008年初人民币汇率对美元汇率急剧升值的时候,工厂抱怨人民币贬值导致出口收入大幅削弱。
让企业经营雪上加霜,新的劳动法以及争抢进城务工青年的竞争,导致近两年工资上涨百分之三十以上。
更有甚者,年年来自北美和欧洲的织物和纺织品买家期望价格更加便宜。
“他们设定一个更便宜的价格,然后对我们说'要么接受,要么放弃',”金蝉家用纺织品和服装公司总经理杨来蓉说,他们公司为沃尔玛和JC Penney生产窗帘和其他家用纺织品,她说:“我们确实受到挤榨。”
由于担心工厂不景气,北京已采取一系列措施,以支持纺织生产企业,包括税收抵免及回扣,迫使国有银行批准给予工厂老板低息贷款,减少水费,等等。
去年10月,北京甚至派遣一名高级官员到绍兴,敦促地方领导人想方设法应对经济低迷时期。
“我们应该勇敢地面对今天的困难,”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参观该市的纺织工厂时说。
但自那时以来,局势只是变得更加暗淡。江龙集团是绍兴最大的染料工厂之一,集团老板11月逃逸,留下4000个工人和2亿多美元的债务。
债权人请求政府帮助,工人举行示威活动。
一些业内官员说,中国纺织工业将继续蓬勃发展,特别是因为像绍兴这样的城市――所谓的纺织业集群城市,通过专业的价格上的激烈竞争,主宰某一业务终端。
“我们相信中国仍然具有优势,”北京的行业专家钱先生说,“我们有专业生产鞋子、袜子和其他物品的城镇。绍兴是化纤布和染色布之城。东南亚国家还没有一个完整的综合链,因此他们不能与我们竞争。”
但是,许多专家预测,成千上万的工厂可能会在低迷时候关闭,绍兴这个已经习惯于繁荣时期的城市将遭受沉重打击。
沈叶是金玉纺织进出口公司的老板,他们的订单减少80%,他说,一些拼命挣扎的工厂陷入绝望,但他们害怕寻求破产保护。“如果一家工厂进入破产档案,它就必须支付政府税款,雇员工资,或银行欠款,”他说。“剩下钱才能还给私人借款方。能留下多少钱呢?一点都不剩!为了不被殴打致死,他们必须逃逸。”